楊光

Strategy Analytics

按照工信部對移動轉售業務試點的較初規劃，移動轉售業務試點期目前應已接近尾聲。在兩年的試點中，移動轉售業務引起了市場的廣泛關注，成為我國移動通信市場上一個持續不斷的話題，這本身就說明監管機構開放轉售業務市場是一個順應市場需求、發揮市場活力的舉措。但是，我們也必須看到，轉售市場的發展也是一個充滿爭議的過程，目前的市場狀態似乎與試點之初的普遍期待還有所距離，所以現在需要行業內各個利益相關方，對試點期內的經驗教訓進行客觀公開的討論與評價。這樣才能有利于我國移動虛擬運營市場的進一步發展。

 

客觀評價移動轉售業務試點成果

雖然我國轉售業務提供商（或稱虛擬運營商）目前的整體市場表現距離試點啟動之時的普遍預期尚有不小距離，但筆者認為，在當前的市場格局和政策框架內，轉售業務試點應該是基本達到了預期目的，其運行情況也符合通信市場的客觀規律。自第一批虛擬運營商啟動轉售業務以來，僅僅一年多一點的時間，我國虛擬運營商的總用戶數就已突破千萬規模，在總移動通信用戶中占比接近1%。在全球范圍內看，這樣的發展速度也屬較好成績。尤其考慮到我國移動通信市場已經接近飽和，滲透率已達95%，且存在相當嚴重的批零倒掛現象，這樣的成績更是來之不易。

 

同時，試點期內，各個利益相關方在市場機制框架內進行了充分博弈。雖然市場機制和監管框架均未穩定，但試點確實起到了發現問題、積累經驗的作用，有助于各利益相關方理解虛擬運營市場的運行和監管規律。新進入市場的虛擬運營商也確實起到了開發新業務模式和新細分市場的排頭兵、探路者的角色。現在已被三大基礎運營商接受的流量不清零模式正是由虛擬運營商首先帶入我國市場的。虛擬運營商對國際出行市場的關注也促進了基礎運營商國際漫游資費的下調。

 

對虛擬運營商的市場影響力應有理性預期

雖然虛擬運營商在轉售業務試點期內取得了一定程度的發展，對滿足細分市場需求、促進業務模式創新做出了自己的貢獻，但我們也必須看到，在當前的市場和監管框架內，虛擬運營商還不可能對市場競爭格局產生強有力的影響。我國移動通信市場目前已趨于飽和，市場競爭集中于存量市場，留給虛擬運營商的市場空間已被大大壓縮，只有具有相當品牌號召力和市場規模的虛擬運營商才可能生存并產生一定的市場影響，而達到這一境界并不容易，需要長期的積累過程。國際市場的經驗也在反復印證這一規律。Strategy Analytics研究發現，如英、德、意大利等西歐發達市場，均是少數規模較大的虛擬運營商占領大部分虛擬運營市場份額。在英國，領先的6個虛擬運營商占有了75%的虛擬運營市場。即使在亞洲市場，如泰國，其監管機構自2009年以來，先后發放了30多張虛擬運營商拍照，但迄今為止仍在運營的虛擬運營商也僅有5-6家。

 

而且，國際市場的經驗也表明，單純依靠管制政策不足以保證虛擬運營商的成功。奧地利監管機構在批準和黃與Orange并購案時，把向虛擬運營商開放網絡作為批準并購的前置條件。為了滿足監管要求，和黃與UPC Mobile簽訂了網絡批發協議，但UPC Mobile花了近兩年時間才能真正提供業務，其資費水平也高于和黃自己的預付費業務，完全無法在市場上進行有效競爭。奧地利市場的整體資費水平也從歐盟市場第二低上升至中游水平，可見單純依靠管制政策，虛擬運營商并不能對市場競爭水平產生明顯的影響。

 

基礎運營商之間的競爭才是提升市場競爭水平的關鍵，同時也能促進虛擬運營商的發展

觀察國際移動通信市場的變化，我們可以發現基礎運營商之間的競爭才是促進市場發展的關鍵。目前的歐洲市場正在為我們提供正反兩方面的案例。如上文提到的，在和黃并購Orange、移動運營商數量由4減為3之后兩年，奧地利監管機構對市場競爭狀態和消費者支出進行了評估，發現各個層次的消費者群體對于移動電話服務的支出均有增加。在西班牙市場，今年年中Orange成功并購Jazztel，使固網寬帶運營商數量由4減為3、移動運營商數量由5減為4之后僅僅兩個月，Telefonica和Orange就分別對其固定和移動業務資費進行了上調。而反觀法國市場，在2011年底至2013年底的兩年間，法國消費者平均支付的移動賬單金額下降了約30%，法國消費者在2年內節省的移動通信費用總計達到約70億歐元。而這主要應歸功于2012年初進入市場的第四個家移動運營商Free Mobile，其激進的價格策略對法國移動通信市場產生了巨大沖擊，迫使其它運營商紛紛跟進，迅速降低了市場整體資費水平，Free Mobile也成為了法國移動通信市場上舉足輕重的挑戰者。

 

基礎運營商之間的差異化競爭也能為虛擬運營商的發展創造機會。美國的Sprint、英國的EE都是在新一代網絡投入使用之后，為了快速發展用戶而加大與虛擬運營商的合作力度。英國的O2則通過與Tesco、Lycamobile等知名品牌建立合資公司，經營虛擬運營業務，實現了基礎運營商與虛擬運營商的雙贏。基礎運營商也可以通過收購或直接投資，建立虛擬運營的子品牌，發展特定細分市場。如Sprint就先后收購了Virgin Mobile、Boost Mobile等美國較大規模的虛擬運營商，使之成為自己在細分市場的子品牌。英國O2甚至直接投資創建了以虛擬社區營銷為特點的虛擬運營商GiffGaff，來拓展細分市場，探索新型業務模式。

 

以新模式促進虛擬運營商發展

可見，只有保證基礎運營商之間的有效競爭，才能維持移動通信市場的健康發展，也才能為虛擬運營商的發展提供適宜的市場環境。同時，監管機構也可考慮更靈活的監管政策，為虛擬運營商創造更大的市場空間，鼓勵虛擬運營商的規模發展，使之從單純的轉售業務提供商轉變為真正的移動虛擬運營商。

 

Strategy Analytics的研究發現，擁有自己核心網網元的Full MVNO模式可以有效提高虛擬運營商的邊際利潤率，并能支持虛擬運營商更加快速靈活地開發新業務，對用戶流量進行更有效的管理。下圖顯示了法國Virgin Mobile的EBIT歷史變化情況，可見自2011年成為Full MVNO之后，其盈利能力得到了明顯增強。

 

為了鼓勵虛擬運營商更積極的發展用戶、提高虛擬運營商的競爭能力，歐洲監管機構還提出了“Capacity MVNO”的模式。在批準愛爾蘭和德國市場的基礎運營商并購時，歐洲監管機構都要求合并后的基礎運營商向虛擬運營商一次性出售一定比例的網絡容量（如15%或20%），在這部分網絡容量用完之前，虛擬運營商將無需再向基礎運營商支付任何費用。在這一模式下，虛擬運營商需要較大的初期投資，抬高了市場進入門檻，使之更適合具有較大規模和明確戰略目標的公司。而在開始運營之后，虛擬運營商能擁有更大的靈活度和創新空間，并具有更強的動力來快速發展用戶。目前Virgin Media已經宣布進入愛爾蘭市場，將提供不限量的移動話音、短信和數據服務，并將移動業務與其固定寬帶和媒體業務捆綁，提供“四重播放”業務，可以預計將在一定程度上加強愛爾蘭市場的競爭程度。

 

關注虛擬運營商的海外發展機會

國際化擴張也是虛擬運營商擴大規模、尋求更大發展的常用手段。目前已有國內的虛擬運營商在積極地開展國際業務。隨著地區形勢的變化以及我國政府“一帶一路”戰略的展開與推進，“一帶一路”區域內可能會出現更多的適合虛擬運營商投資的機會。例如，伊朗、新加坡等國的電信監管機構就已經或正在準備開放虛擬運營市場，伊朗監管機構在拍照發放流程中還特別鼓勵外國投資者的進入。由于監管政策的變化，泰國國有運營商目前也有與虛擬運營商合作的強烈意愿。這些都可能是國內虛擬運營商進軍海外市場，服務海外華人社區和中資企業的良好機會。同時，較之國有基礎運營商，民營虛擬運營企業進軍海外市場的政治敏感度更低，更容易被目標國的政府和商界所接受。政府主管部門可以考慮采取更多的支持政策，鼓勵國內虛擬運營商向國際市場、尤其是“一帶一路”國家進行擴展。

 

小結

移動轉售業務試點期已近尾聲，市場需客觀評價試點成果，并對虛擬運營商發展保持理性預期。我們應認識到基礎運營商之間的競爭才是提升市場競爭水平的關鍵，虛擬運營商的發展也有賴于基礎運營商之間的差異化競爭。同時，監管機構和政府主管部門應為虛擬運營商發展創造更大的空間，允許虛擬運營商探索新的經營模式，并鼓勵虛擬運營商開辟海外市場。